水鹊决定好好收个场。分明是纯然水灵灵的长相,坏起来却能够坏成这样。水鹊看他呆呆的样子,摇晃了一下,“你快说呀。”水鹊还没轻易地放过他,在这方面竟然学到了聂山长的严格来,“如若再罚我呢?”水鹊小鸡啄米一般点头,满意地从他腿上跳下来,“那弟子就不打扰先生了,我先走了……”徒留原地的先生。噼里啪啦的,黑釉瓷片摔得粉碎,茶水滩了一地。……中元节前后是要放假的,散学前,崔时信啧啧称奇,“前头你不是给聂山长叫走了吗?你说什么了,竟然让山长避你如洪水猛兽?”水鹊还让齐朝槿背自己回去,他在背上撑着油纸伞。“我……?”水鹊攀着齐朝槿的脖颈,摇摇头,“我什么也没做啊。”齐朝槿听他这么说,便没再追问,说明日带他去戏园子看青龙戏。今年可能更好玩一些,因为前几日有胡人的戏班子进长州县了。第62章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(11)江南一带讲究和清明一样都要祭奠亲人。大融用马尾毛制作的刷牙子,形状已经与后世的牙刷类似,皂角生姜地黄等的中草药制作成牙香筹,就可以刷牙漱口了。天边还是鱼肚白,泛起一小片霭一般的霞红。那和没放假有什么区别呢?“唔唔……”布巾拿下来,雪白的脸不满地皱作一团,睁开眼睛时不大高兴地看着他。水鹊:“……”“齐郎……什么时候书院才能放假啊?”水鹊没骨头似的,斜斜靠到他肩背上,小声小气抱怨着,“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早。”齐朝槿想了想,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解答:“待到九月霜降后,有一个月的授衣假,书院让我们回家置办冬衣。”齐朝槿颔首,低眉道:“届时同你到布庄挑丝绵。”水鹊隐隐脸上带着忧色,“齐郎……冬日下雪,我们的房顶不会塌吧?”齐朝槿抬目望了望主屋的房顶,厚尺许的苫茅,其实有些年头了。他倒是没关系,只是水鹊肯定是要冻生病的。旁边两间打寮小屋无所谓先,但吃饭睡觉的主屋是一定要先修缮的。细细想来更有许多开支。他安慰了水鹊,才转步到灶房里。齐朝槿将整只鸡装盘,和瓜果茶一道,放进竹篮里。早饭吃完,就要到青河村后头山上祭拜。青河村的村民死后土坟的位置都相对集中,大清早夹道都是相识的人家打招呼的声音。齐朝槿怕水鹊跟丢了,一手挂着竹篮,一手牵着他。她挤了挤眉眼,示意丈夫小声一些,齐朝槿在前头没多远的路上呢。“还有一个多月就足年了。”刘大娘子反驳她,“还不是成亲,感情好让婶子过过目怎么了?难道叫齐二日日哭坟才算孝子?人读书这么辛苦,年纪也到了,不得考虑成家立业找个妥帖知冷知热的知心人照顾,也能让婶子在天之灵安心。”刘大娘子撇嘴,“那是人小两口的事,你管这么多做什么?”腹中还在不爽地嘀咕。齐二当他是心肝儿似的护着,指不定这心肝宝贝在哪个角落让有钱的野男人亲熟了。拂走石牌上的泥尘,齐朝槿将盛着鸡肉和瓜果的盘碟,分别从竹篮里取出来,放在坟前。泥巴地留下湿黑的印子。他眼皮半阖,蓦然开口道:“水鹊。”齐朝槿呼吸略微停滞,过了一会儿,转首面向他,问:“你可愿意……”沉默半晌,齐朝槿最终摇摇头,“不,没什么。”奇奇怪怪的。罢了,现在为时过早。应当要明年中举后吧。“大家在拜田神。”不过齐家的几亩薄田早就在齐父死的时候为了置办丧事卖掉了,齐母要带大一对儿女,都是靠着针线活,她身体弱下不了地,唯一剩的两亩,齐朝槿在去年还债时也卖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