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时信听得太阳穴突突的,恶形恶状地道:“我好心要帮你,半点也不领情。”他气得去掐水鹊的脸。崔时信也没用力,水鹊不满地斜睨他一眼,眉目传情似的,崔三给他一眼瞥得五迷三道。水鹊实在是大为不解。刚刚还在说聂修远坏话,转瞬的功夫就能再搬出他来作挡箭牌了。齐朝槿半阖眼,不言不语地帮水鹊磨墨。只是书院的内部测试,其主要目的有检验这段时间学子的学习质量,更重要的是借窗课的机会,给诸如齐朝槿这一类薄祚寒门但成绩优异的学子分发笔墨纸。等卷子发下来的时候,水鹊傻眼了,怎么竟往偏的出,罚过他抄的一点也不考,难怪齐朝槿当时无奈地同他说最好不要猜测山长的出题。制诰章表,太耗时间,再看下一道。经义文字,勉强一答。讲堂外咚咚咚就有人打钟了。监考的直学收卷时,他前后的齐崔二人写得满满当当。他也没在考堂上睡觉啊……水鹊兴致刚提起来,接着又耷拉下脑袋,闷闷不乐地小声道:“先生不会骂我吧?”水鹊放宽心:“嗯嗯。”他放心还是放得太早了。晴天霹雳。他那天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,除了试卷空空荡荡外,他有几个古体字当时忘了怎么写,写的现代的简体,聂修远说不定以为他在鬼画符,自己创造简化文字了。穿过连廊,上午落过秋雨,正房前的院子湿芭蕉冷绿冷绿的。他往里一看,长长的书案上,铺陈开的正是一张大面积留白的卷子。水鹊踱步往里走,他才说:“把门带上。”他不是要打他吧……?有这句话,水鹊方才愿意关上门来。水鹊老老实实地坐好了。水鹊看他竟然是完全不知道他和男主的暧昧关系似的。“表兄弟也要有分寸,不可逾越正常的交往距离。”是下雨,又不是伤了腿脚,分明书院也备有油纸伞,一旁的崔三还给他们借伞,何必如此?聂修远只感到不可理喻。水鹊缩缩脖子,垂着脑袋道:“也没有先生说的……这么伤风败俗。”水鹊是真的学那些经义学得脑袋晕晕的,对着聂修远也是之前对崔三的说法,“没关系,齐郎答应要养我的。”水鹊抿着唇,雪白的小脸不太高兴地绷着,给聂修远针对了这么多时日,看起来有很大的气性要发。小郎君的眉眼天生靡丽得有些超过了。他欲伸手去取茶几上的杯盏,水鹊眼皮一跳,以为他要拿那副戒尺,想都没多想,直接急急忙忙跨坐到聂修远腿上。【宿主,剧情进度涨了!】77号激动道,【我就说这个臭男人针对你是因为你没刷他的进度。】水鹊没回应77号。水鹊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古装剧里勾引上位者的剧情画面。他生怕聂修远一生气就把自己推到地上。聂修远看着他红殷殷的唇瓣一张一合,耳畔嗡嗡锐鸣,一个字也没听清晰水鹊说的什么。小郎君坐他膝上,而双臂攀住他脖颈,上身倾斜过来。和市井的话本里给狐妖缠上的赶考书生一般,聂修远避无可避,自乱阵脚。可是剧情进度刚从45%涨到47%啊……他摸不准聂修远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了。他柔软的掌心下移到聂修远左边胸膛。它跳这么快不累吗?水鹊洋洋自得地说:“我的就没有你的跳得快。”轰轰然,聂修远脑中理智的弦崩断了一般,无法思考,无法辩驳了。因此,他的手除了中指毛笔压出的茧子,掌根部还遍布着厚厚的老茧。聂修远当真滚烫的热气冲上头脑,说不出话了。脸色再也不复最初的冷静自持,连脖颈都红起来。水鹊还记得他之前指责过自己,他小气得很,哼哼两声,不满地说:“可惜没有铜镜,先生你这副样子才是有碍观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