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朝槿皱起眉,他留意到水鹊脖子上挂的长命锁,花纹精致。第53章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(2)炉灶火舌滚烫,炊烟从小屋烟囱袅袅升起。但是农家火灶的烟筒粗陋,一旦升起烟火,整个灶房都是烟尘,水鹊一进去就给熏得燎得眼睛红红,眼眶里含了一泡泪水。也不知道是哪家走丢的少爷。齐朝槿面无表情地往灶腔里添了把柴,左手一拉风箱,锅里就咕嘟咕嘟响。圆木桌放一碟糟腌萝卜,一盘比脸盘子还大的蒸饼,粗瓷碗里盛着面疙瘩汤。粗瓷碗将近有那雪白小脸一半大,得他用两只手捧住碗底,等喝汤的时候半仰头,约摸就只能看得到那细细的眉了。齐朝槿视线掠过。这是青河村家家户户常见的便饭。齐朝槿起身,再从灶房回到厅堂的时候,手上多了个小碟子。年节的时候加姜、桂那些香辛料腌制晾干的牛肉,若是直接加到碗里,一整条,齐朝槿想都不用想,这人有肉都咬不动。小碟子倾斜,整碟的碎肉粒洒在面疙瘩上。齐朝槿坐回竹椅上,没有应答,只是道:“吃吧,吃完早些睡觉。”齐朝槿往日都是在书院的浴汤池子里洗的,一时间都没有想到这一层。院落盥洗的小屋里有浴桶,原先还有浴盆,但齐母在去岁九月过世,浴盆作为死者生前使用过的物品陪葬,一同在后山烧成灰了。齐朝槿是去岁八月中了秀才,大喜之下,本就体弱多病的齐母撒手人寰。将泡制过的皂角用硬物砸碎反复搓揉,待水质略微粘稠后捞出杂质,大木桶里的就是纯草本洗浴水了。那料子一碰就知道是细羊毛织就的,柔顺贴合,葛麻的料子与之相去甚远。否则人家指定是要嫌弃他娇生惯养的。水鹊挪到他那边,半夜不敢大声说话,于是细声小气地说:“齐郎……床好硬啊。”齐朝槿入夜后一直呼吸平稳,实则半宿到现在也没睡着。甜稠的气息把夏夜盖的单被都染香了,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尖钻。水鹊以为他睡着了,又推了一下他,说话时呼吸无意间洒在他颈侧,“齐郎……?”齐朝槿半边身子都发麻了。他深呼吸再吐气,从床上坐起来,点了方桌上的桐油灯,从橱柜中抱了一床茅花絮布被,那是冬天才盖的。水鹊听话地一骨碌翻起身。齐朝槿:“睡吧。”齐朝槿还是夜不能寐。尤其是对方翻了身滚到他旁边,手臂相贴的时候。*“最多收留七日,没有家人寻上来,无亲无故无人收留的话,就充作官奴了。”齐朝槿没有带水鹊一同前来。听小吏这么一说,齐朝槿蹙着眉告退了。昨日西江书院放了田假,需得待到7月方才回去上课。衣绢铺子的伙计见他在外驻足半晌也没进来,虽说人长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,但一身白葛衫都洗得衣角发旧泛黄了,一看就是乡里人。齐朝槿摩挲了一下长袖里的几串铜钱,“你家绢一匹几钱?”齐朝槿:“……”一匹绢做两件衣,抵得上他全副身家了。水鹊抱着木盆,盆里放了捣衣杵和皂角还有昨日换下的衣裳。院外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清凌凌的小河流淌着经过。水鹊有点担心他要把自己送走。能同时容下七八人的长石板突出在河流岸,一看就是平日里洗衣裳的地方,光溜溜的没长青苔。他蹲下来,倒出盆里的脏衣衫,取了一件丢到水里,又拖着水重重提到石板上。【差不多行了。】水鹊嘀嘀咕咕:【可是剧情里不是要给男主嘘寒问暖体贴他生活吗……】监察者冷哂一声,随后又缓了语气和水鹊说:【宝宝,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?】怕越帮越乱,他还是停下动作,光蹲在小河边百无聊赖地划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