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将这个词套用到人身上过。皮肤很白,像二月雪,唇是红洇洇的,和五月的玫瑰差不多。月光从空中落下来。对方细看了他好几眼,口中嘀咕了一两句:“睫毛真有这么长……”没有办法,水鹊只能怯怯地和这个怪异男子说:“我不是什么小男巫……我要回去了。”“不要害羞,大家都是同路人,你既然走到这边地界了,不是加入我们巫魔会的,难道还是圣廷的骑士吗?”大约是被自己的荒诞猜想逗笑了,男子没给面子地嗤嗤笑出声。巫魔会……那不是异教徒聚会吗?绕过河边,走的沙土路,离水鹊他们的营地越来越远了。好一会儿,男子才想起来问他:“你叫什么?”“鹊?”男子仔细品味了这个发音,“真是奇怪的名字,你自己取的吗?”男子恍然大悟,“噢,我明白了。那你妈妈一定是个女巫?她肯定还接触了一些东方的巫术吧?”反正他说自己不是什么小男巫,这个人也不信,还能给他找补理由。总之还是不能暴露身份。水鹊懊恼地咬唇,早知道这样,艾尔德兰说要陪他一起的时候,他就不会因为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而拒绝了。水鹊哪里知道,他就是被这人揪出来的。“嘶。”他佯装吃痛地,躬身一蹲下,男子也没警惕他的动作。男子轻轻松松地勾住他的兜帽,眉峰挑起,“做什么?你刚刚是要逃跑吗?”他左看看沙路,右看看草地,找了个蹩脚的理由:“是刚刚、刚刚有只蚊子叮我脚了,我想捉住拍死它的。”莹白的脚踝,可惜的是上面鼓起一个通红的小包。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魔鬼指使,男子忽然问:“用我背你吗?”没想到巫魔会的人还怪好的……因为揪出来一个小巫师,加上水鹊脚程慢,男子已经落下前方的同伴们一段距离了。“简直和小鸟一样轻。”男子嘀咕,随后又提高音量,“好了,抓好,别从我背上摔下来。我要加快脚步了,不然我们都得迟到。”“姗姗来迟可不是绅士的好礼仪。”水鹊只能拘谨地趴在他背上。不修边幅,形容不羁,但似乎曾经接受过严格的礼仪教育,让他不至于完全放浪形骸。听说巫师在骑扫帚高飞之前,必须得在炉前脱光衣服,从脚趾尖到脖子,全身涂抹某些有香味的油膏。只是觉得背上这个人浑身香香的。少说少错,水鹊无言地摇摇头。“没有。”他小声解释,“没有涂香油,也没有骑扫帚。”“噢噢,也是,今年圣廷查得严,晚上骑扫帚飞天的话,一定会引起注意。”“想不到你小小年纪,思虑这么周全。”热情得过头了。只是今晚撞到这个人,和打开了就关不上的话匣子一样。水鹊真怕被他问出来暴露了身份,干脆用左手直接捂住了炼金术士的嘴。温温软软的。炼金术士冒出这个想法,接着感觉唇周围有点湿漉漉。被水鹊掌心的果汁酸得直皱眉。水鹊方才被他带着走的时候,顺手薅了一把灌木丛的浆果。多亏了炼金术士的反应。吞吞吐吐地半真半假解释道,“在之前河边摘的野果,你来的时候我正蹲在那里要洗手的。”炼金术士沉默。水鹊松了一口气。周围是密林,中间独独一片空地。符合一切对于诡谲异象场景的想象。夜里嗡鸣的不知名昆虫,瓶瓶罐罐堆在地上燃烧完的灰烬旁边,里面有的是动植物标本,有的是盛着黏糊糊糖浆,当中还裹了钉子。穿了黑色天鹅绒礼服的癞蛤蟆,跳起舞来脚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。处处透露着诡异。对方却扫了一眼外围目光呆滞的人群,若有所思,随即脸色凝重了一些,压低嗓音道:“这次规模这么大?会吸引圣廷注意的,他们不知道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