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笛手简单地解释:“我是你的教父,你的母亲曾经托我照顾你。”水鹊的记忆里,他们明明昨天才是初次见面。“我不认识你。”水鹊说,“我要回家了,不然我父亲会担心的。”他是一个勇敢的小男孩。为了在对峙时显得有气势,水鹊鼓起胸膛,笃信道:“他最宝贝我了,你想要什么全可以和他交换。”魔笛手皱眉,“我不想要什么,我什么也不缺。”和小少爷平时睡的带华盖的丝绸柔软大床完全不一样。魔笛手没能理解他的态度与言外之意,他觉得他已经尽到了解释的义务。他完全忽视对方尚且健壮的人类父亲。血族淡漠的金钱观,哪怕在坐拥氏族的金山银山时,也能视若无物。“咕咕。”魔笛手没能理解水鹊的暗示,“不,那是……”善解人意地说:“是该吃早饭的时候了,我找到了备用的牙刷子。”“好了,为你的教子小鬼刷牙洗脸。”魔术师说,“尽管那些蠢货没什么用处,但他们已经在做早餐了。”吊锅底下是篝火,半干的木柴噼噼啪啪地燃烧,灰烟缭绕。刷牙洗脸,魔笛手掐住水鹊的脸颊,让他没办法挣脱,刷牙时还格外注意了照顾那唯一一颗长好了的小尖牙。虽然只有一颗尖牙,但是已经成形了。让水鹊吐了水,又往湿红的口腔里塞了小豆蔻和丁香,他说:“嚼。”因为尖牙的意义重要,吸血鬼格外注意口腔健康。魔笛手满意了,他抱着对方到篝火边坐下。魔笛手可以长时间不进食,如果他饿了,他会捕食山间的动物。为了避人耳目,在人类学徒面前做做样子,他还是浅浅喝了一口粥,放下碗。四分之一混血的血族,应该是五谷杂粮都能接受。好难吃。他小声地呸呸两下。杂戏演员不知道去哪里了,魔术师在远处的河边钓鱼,学徒们只会做难以下咽的谷物粥。魔笛手找不到能够差遣的有用人手。魔笛手用了一个极动物化的词汇。水鹊看他没拿任何弓箭离开了。水鹊还对自己的身世毫无所觉,他在猜想对方绑架自己是不是由于什么悬赏,或者是希望他在马戏团当学徒。他拍了拍裤腿上沾的灰尘,刚刚吃粥时一点点草木灰撒到他脚背了。悄悄扯下魔笛手挂在厢壁上的斗篷。草木灰弄走了。水鹊左右瞥一瞥,斗篷推到木钩子底下的地板,假装这是风吹掉的。风吹动车厢壁的窗帘,日影投下来。“你没看错吧?真的是伯爵家的小少爷?”“我以为是我的酒没醒,看错了……”吵吵闹闹的说话,水鹊撑着手,往后缩了缩,躲在车厢角落。几个年轻学徒围到这里,贼眉鼠眼的。“真的是!魔笛手究竟在搞什么名堂?”浑身金贵着的贵族小少爷,平日里穿的衣服用料估计都是银松鼠、白鼬一类昂贵的皮毛织物,有人看他衣服的料子值钱,伸手来触碰。水鹊已经缩到角落尽头了,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,瓮声瓮气地说:“走开!”“碰碰你怎么了?”那人胆大地挑衅。“还不如将他卖到另一个王国的公爵家里,我听说巴里亚的贵族老爷就喜欢这样的,公爵可比伯爵有钱多了……”提议者耸耸肩,“本来也不是。”魔术师在树荫下冷眼旁观了有一阵,眼神淡淡,与昨天伪装出来气质彬彬的温和形象相去甚远。大概是因为昨天自己和他搭过话,所以天真地认为他是个好人?像只刚学过河的小羊羔,小心翼翼走到水面,发出可怜巴巴的声音。即便如此,他还是驱逐了围着小少爷的恶徒们。几个年轻学徒消失了,原地只剩下吱吱唧唧的黑老鼠,托着长长的尾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