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之前纵马时水鹊不想磨了腿根,也净往他怀里坐。他的位子就在水鹊的坐毡旁,隔了张叠桌,将桌边上的两三碟瓜果推过去。水鹊吃了一点就不再吃了,魏琰还以为他是胃口不好还是在等上菜,“怎的不吃了?不喜欢吃?”在家里,糖炒栗子全是齐朝槿给他剥好了壳儿的。没剥好的,就宁愿不吃了。这么说着,却是一个接一个地给他剥果仁,碟子上堆出了果仁小山。他立即警觉地让人家别坐到自己这边的鹿皮坐毡上,挤得慌。“我有这么坏吗?”崔三公子无奈道:“这儿就你旁边还有毡子可坐了,谁叫我们来得晚?你要叫我坐溪流里头吗?”崔时信只能剥了个蜜橘,向他示好,“刚刚挤着你了,我向你赔礼道歉,嗯?”魏琰不知为何,心中生烦,突然眯眼,堆着果仁小山的碟子向水鹊手边一推,“不是爱吃榛子?给你剥的,不要?”左有京城崔氏三公子赔礼剥橘,右有安远侯世子献殷勤,压根轮不上在场的其余人了。布衣小厮们步履匆忙,但稳稳当当地穿行山路,腿脚麻利地上到亭台水榭,光是下酒的前菜,就有十五盏之多,每盏两道菜。荔枝白腰子、花炊鹌子、沙鱼脍、螃蟹清羹……既然要吃菜喝酒,不能就光这样吃喝。青袍公子是苏吴府的通判之子,唤作郑鹤,他扬起手来晃了晃骰盆,“玩不玩双陆?扔出杂花色就罚酒!”水鹊没玩过,他只听过双陆,实际上也没见过古代的骰子,更加不清楚游戏规则。他和崔时信在书院里当前后同窗又一起吃饭这么久,混熟了连公子的后缀都不叫了,也不管人家年纪比他大,直接喊的崔三,半点也不客气。崔时信又嫉妒起齐二来了。他就是个表面光明磊落的崔氏三公子,暗地里善妒得很,夜夜盘算着如何能从齐家悄无声息地把齐二的小情郎偷走了。“崔三?”水鹊见他怔怔地在出神,再扯一扯他的袖子,“你告诉我,这个双陆怎么玩啊,不然我一会儿要罚酒了。”那是他后来再给水鹊剥的一个,水鹊只吃了一半。崔时信嚼三两下咽了,满意地同他道:“双陆嘛,六面骰,一点和四点染红,其余染绿或黑。”崔时信见水鹊还是懵懵的样子,好笑道:“你怎么这样纯?连下酒游戏的骰盘令也没玩过。”水鹊眨了眨眼。水鹊心算了一下。那他怎么逃得过……?水鹊正担心着,从最上边的人开始掷骰子,正是郑鹤。揭开,三个红漆的四点朝上。“好哇,郑鹤,开门红!”酒入喉,崔时信瞥了水鹊一眼,给他换了一个小杯量的白釉高足杯。魏琰还留心水鹊那边的动静,心不在焉地应答,“仙醪还是比不上,不过也算是沉浓郁了。”喝个酒和引颈就戮似的。可怜见儿的。因为温过酒,喝起来口感更加醇厚回甘了。他们每次一喝完,随侍的小厮会机灵地为他们再满上杯子。随意地晃一晃,再揭开是三个六,绿漆一片。“小侯爷好手气!”一对上魏琰的眼睛,水鹊猛地摇摇头。转而随意点了别的三个人的名字劝酒。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技巧的……水鹊说的很小声,还是让崔时信听到了,冷哂一声。喝彩声阵阵。水鹊喝完了,舔了舔唇角。生疏地晃一晃,小心揭开。平平无奇的杂花色。水鹊:“……”唇面给酒水润得湿红湿红的。又掷出了个杂花色。这时还有人扔出了堂印。崔时信见水鹊不大高兴的样子,拈着白釉高足杯送到他唇边,水鹊和他的眼神对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