哗的一声,小舟翻了。巨浪翻涌,是浅海前所未有的水势,木舟和无根无蒂的浮萍一样,轻易地整个给掀翻了,在渺渺茫茫的大海上东扬西荡,浓墨一般的画面见不到一点原先小舟上的红色。没了牵挂的绳子,元屿一下子失力,猛地后坐到海滩,绿豆和花瓣被海浪卷回来,推到他脚边。岸上的的人还在哗然,转眼就已经看不到元屿了,人群又爆发一声呐喊,“一舟!”几十米远外的海面冒出一个湿淋淋的黑脑袋,元屿抬头换气,一抹眼前的海水,确认了小木舟的方位,又埋头伏入水中。他说着,整个好像都要呼吸不上来而缺氧昏阙过去。“什么情况?”人潮涌动,阿提卡斯挤入人群,随手抓住了一个眼熟的人。他们队伍里缺了一个人,新娘是谁不言而喻。“卧槽,救人啊!”李见山急得开始甩下背包。他的声音寒意笼罩,“太远了,开船。”“对!对!”沈雪连连点头,“我家的渔船就停在这边,跟我来!”木舟摇摇晃晃的时候,水鹊攀着边缘是准备站起来的,结果身还没起到一半,直接掀翻了。水鹊整个人砸入海里,措不及防呛了一口海水。一片黑暗。打湿的新娘装束紧密贴着身体,水鹊下意识用手抓住胸前的珠串,乌发在透明的海水中散开,抹在眼尾的脂粉融化了。好像童话里遭遇海难的小王子。它呆呆的,深海的赤红眼睛紧盯着。元洲厉声道,“五保,人类不能在水里呼吸!”腕足捧着这颗泡泡,就像是捧了一颗珍珠。他小心翼翼地睁眼,没有沉重的压过来的水,但因为视力有限,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“大海怪……?”他抬手,手心贴在泡泡上,是柔韧的一层薄膜,但戳不破。有人来了。褪去墨色,海面上除了翻倒的一叶小舟,别无其他。如果他能看到的话,就会发现自己被触手裹着以人类的船只难以达到的速度,送到了怪物为他准备的偏僻巢穴。是在无人的海上,悬崖岩壁,底下长满海藻,顶上的岩石沾满鱼鹰海鸥的白色粪便,唯有山体中央缀着的岩洞。他被触手好好地放置在巢穴深处的窝里。底下是厚厚的草垛,在外面晒干了的,草垛上面堆了它在海洋游猎回来,从触礁的货船上找到的天鹅绒被子,晒干废了一番功夫。水鹊几乎是陷到窝里去了。触手大概也意识到了。抽出角落堆叠的细柴,触手尖端捏着打火石摩擦,它的皮肤湿且滑,覆盖着黏黏糊糊的液体,几近拿不稳打火石,啪嗒地就掉了,又捡起来,反复了几次,才生起火。水鹊给它推搡着靠近火堆。他的手指泡得发白,脚上没有穿鞋,赤裸的脚底沾上灰了。物归原主,它轻轻地套到那双脚上。它听不懂。听它没回应,水鹊自己把穿反了的拖鞋弄好。腕足蔓延,又一只触手过来,它把干燥的衣服推到他手边。但是那些已经沉下海里的船。海洋是它的领地,落入海里的就是归于它了。就和所有为了求偶而捡树枝草茎搭建爱巢的鸟类类似,它没有美观的概念,那么舒适温暖就是衡量一个巢穴是否合格的标准。水鹊摸索了一阵,是雪纺衬衣,还有短裤,布料不像小岛上常见的粗麻布材质,明显要更精细。虽然是这么说,他估计对方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,它好像只会宝宝一个词汇,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。所以就算对方不闭眼,看见也没什么。水鹊算是一个比较保守的男生,以前他住的是单间宿舍,但是在浴室洗澡不像有些大大咧咧的男生敞开门,水鹊有时候甚至会把门反锁上,而且每次都会穿好衣服再出来。一只触手过来拿走湿衣服,它要送到巢穴外面晾干的。它有些怔住了。水鹊在把贴身衣物脱下来,湿透了也不能穿了,他只能先暂时套上及膝盖的短裤,然后在火堆边晾烤衣物。【为什么打马赛克!为什么!这样我怎么知道老婆的那个那个是不是粉粉的?】【我直接全身冒火一蹦三尺高!宝宝快来我这里烤火!】它并没有准备这样的衣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