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,他就是它的伴侣了。至于房间里的其他两个人类,它很不喜欢。这是一只年轻的触手,它的腕足根处还有曾经断掉的伤痕,殷红的新肉从那里长出来,它沉睡了相当久的时间来修复断掉的触手们。没关系。低频神秘絮语千烟岛上拍不到。明显是学生装扮的照片主人公。任谁见了,都会夸赞一句眷侣。它用触手尖尖把照片塞进枕头底下,又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水鹊,粗劣地模仿人类之间哄睡的动作。小伴侣睡着了特别乖。它好喜欢。只是脑子里另外两个人的声音太吵了,一直在吵架。沉稳温和,但油盐不进:“不信。”“这是我老婆,不是你老婆!你个曹贼!”它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吵了。哪怕知道这是心音,不会传到外界去。没有被吵醒。比失真的照片中还要好看。闷得额头沁出一点汗,热得雪白的小脸粉粉,唇露出小小的缝,红洇洇的尖尖藏在里面,一吐息都是甜稠的香气。满屋的触手躁动不安,不再遮着窗台的月光,它们攒动着要往前靠近床铺。它充满好奇。铁架子床沿滴滴答答的黏液流下来,在雨夜里和外面的雨声难辨。那里有一颗玲珑小巧的果子,缀在上唇。小伴侣却感到不舒服一般,下意识舔了舔唇。它好想再多看看。它战栗了一阵。察觉到异物入侵,舌头不自觉地抵御,试图将触手推出去。“bobo”香甜的味道就是从那里来的。“呜……”“走开……”他如陷梦魇般呢喃着。其他的触手忍耐不住,攀到床边,贴在人类下巴和颈窝的位置,作器皿盛着一汪水。还有人严肃地规劝它,“五保,不可以这样。”它诞生于深海,无名无姓,只在海洋游荡。这两个人类男性明明也是这样的。哄得人张开唇之后就重重地舔舐,从小小的唇珠,淡红舌苔到颊肉,手捧着小伴侣的脸,直直舔到舌根。眼尾红红的,沁出来的泪水和落到下巴的水痕混在一起,腰簌簌颤抖,脚尖就像现在这样,没有着力点,足背绷紧成一道弓。腕足抽出来,银丝在月光中黏连,沾满了暗红色粗糙的触手前沿。人只要有翻身、坐起来、上下床的动作,铁架和木板就会吱嘎吱嘎响。他是半夜热醒的,醒来后听到了异动,有人呼吸都带着压抑的轻泣,细细弱弱的。窗户仍然是紧闭的,估计是电路接上了,吊扇呼啦呼啦转,灯是统一由宿管掌控的开关,关上了所以宿舍还是暗的。元屿皱起眉,他掀开了被子的一角,原先蒙住的小脸露出来。元屿扶着他坐起来,问道:“怎么了?做噩梦了吗?”枕头都哭湿了,枕套皱起来,上面黑的地方是因为湿成一片了。警觉地看到什么,元屿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。他有些难以启齿,总感觉唇和舌头现在的状态像给人亲了很久。他见过这张照片,哥哥出海的时候都会带上,放到衣服胸口的袋子里,贴近心脏的位置。“我看看。”他说。元屿松开手,他展示那张照片,“这是你带过来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