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(4)他耐心地同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宗主解释:“是你的额头太烫了,我的手不冷。”烧红的小脸绷起来,故作严肃,还往床里挪了挪位置,“明明是你手冷,你赶快上来,要听我的话……”这是他新学的一个词,忤逆,感觉说起来可威风。水鹊一手掀着被子,一手拍一拍身旁的空位。即使室内温暖如春,可水鹊得了热症,额头是烫的,而周身发冷,他再不依对方的命令,风就入了被子里。扶着在病中也要胡闹不安分的小宗主躺下来,掖好被角。冀没有兄弟姐妹,他是家中独子,但铜灵村许多户人家是多子多孙的,他有时候会看到邻居家的哥哥带弟弟、姐姐带妹妹,大抵年纪大的照顾年纪小的,就是这么照顾的。瘦得伶仃可怜,不知道是不是冀的错觉,只是一天多没见水鹊,再看到他病恹恹的,比起之前横冲直撞的样子,如今可以说是弱不胜衣了。生起病来也和别的小孩不一样。不像冀见过的邻家的小弟,病中吵着要吃饼,张嘴大哭,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,嗓子眼都能看见。他是纯阴之体,冀又是纯阳的体质,本来就适宜互补地待在一处去。像是菟丝子绞紧大树的枝桠汲取营养,水鹊本能地抱着汲取冀身上的阳气。好半晌,水鹊嘟囔道:“对不起……”为什么和他道歉?冀闻言,低眸去看他。眼睛是闭着,睫毛不安地颤动着。小孩子之间的打闹,和好得很轻易。他学着水鹊轻声说话,回应:“嗯,没关系。”水鹊平时喂养的小鲤鱼见他回来,尾一摆,沉入水中,鱼池表面荡起圈圈涟漪。微生枞立在卧房门口,面上没什么表情,让人无从探知他内心在想什么。由于睡了长长的一觉,醒来时外头已经天黑了,冀让留下来吃了晚饭才走。做饭炒菜的动作比山下的村民还要熟练。微生枞自己是不吃的,他辟谷了,这些是给两个孩童准备的。微生枞好像头疼得紧,用勺子把粥送到水鹊嘴边,道:“再吃一口。”微生枞淡声:“最后一口。”他死死抿紧嘴巴,说什么也不再吃了。他此生前四百多年在舞枪弄棒,百般武器是信手拈来,修道的路上可以说是一片坦途,未尝一败。打不得骂不得,连说也说不得。哭了就没办法了。听别人说,小时候难带,长大了懂事就好了。又想,水鹊还是不要那么快长大的好。微生枞冷眼看他,声线平直:“吃饱了,就回北弟子居吧,明日仍要早课。”可是冀直觉宗主并不如何待见自己。夜晚的悟真派,各个峰头路边都种植有灯笼草,在幽黑的夜里发出微光,以作照明,空中也有不知名的光点,月亮高悬。水鹊的烧又反复。外伤还好些,像是热症这种会扰乱体内经脉真气的,寻常的丹药也难以奏效。水鹊又咳嗽。微生枞轻拍他的脊背,一直闹到后半夜,水鹊才情况好转,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,安安静静睡去。月光入室,青铜连枝灯的烛火摇曳,夜晚使他的表情晦暗不明,难以看清。从小时候襁褓里小小的那么点一团,柔弱得好像不抱着,稍微往别处一放,目光不盯着,就要活不下去了。结果发现原来只有水鹊这样先天不足,那么容易生病,容易摧折。恨不得要揣进口袋里捂住才好,又担心他闷着。就坐在离床近的榻上,静息休憩。弟子学堂的小弟子们不明白。连向来关系最好的涂钦午都要排到后面去。他生病这几天,冀每天都从北弟子居走过来看望他。对待新朋友,他特别大方地邀请冀再去家里做客。水鹊犹豫了一会儿,感觉冷待了旧朋友也不好。但是铁牛真的吃得太多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