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……是上好的羊脂玉。魏琰再一看那小鸟纹样，隐隐觉得变眼熟了。水鹊定然是还隐藏了实情的。他拢起那长命锁端详的时间有些久了，水鹊撑着床沿，脚踢了踢他腿，没什么耐心地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这长命锁是一到这个世界就佩戴着的。魏琰本想详细问一问他的籍贯来历，但看水鹊眼尾垂垂，好像不愿意多说的模样，便只好岔开话题。魏琰是协同拱卫司做事的，这次就是因为拱卫司散布在苏吴府的线人千里移檄，禀报了吴王异动，魏琰才会下江南来的。先帝从政绩上看，还算明君，唯独养儿子和养蛊一般，为了继承大统，天潢贵胄相互残杀，等到圣上继位时，十几个兄弟，死的死，残的没多久也死了，唯独剩一个疯疯癫癫的废太子。不管吴王是真疯假疯，正一品爵的俸禄连同食封收入，已足够维持皇室子弟钟鸣鼎食的生活。想来吴王当时是在装疯卖傻，到了藩地才露出马脚来。魏琰起初却还有旁的皇命在身，要同聂修远商议清楚，接着跟进梁百户的进度。等来等去，宅院都置办好了，也没人拿着金叶子到县衙找崔县令说找他。大襄和大融的关系，不像朔丹与大融这般势如水火，大襄因位居西北，时常与大融边关互市，两国子民也多有来往周游，没有明确的证据，魏琰他们不可能直接将那戏班子拿下。“你说你帮了他手肘复位，他将你当朋友？”“送支簪子然后亲你的朋友？”怎么、怎么那日在戏园子，还有人看见了？他在三楼的包间，雕花轩窗一推开，斜对过去就是水鹊坐的位置。水鹊讷讷不知道怎么解释。铁骨铮铮的儿郎，怎么能为了支玉簪子，就不明不白地给人亲嘴呢？他是为了调查戏班子才去的，乌淳前脚走了，魏琰后脚就去追胡人的踪迹，因此离园离得早，没看见齐朝槿后来同水鹊亲昵。水鹊一听他要告诉齐朝槿，什么也不顾了，赶紧捂住他嘴巴，怏怏地摇头恳求：“不行不行，你别同齐郎说……”又来了。还有睫毛颤颤，荏弱可怜的样子。就连……也是粉嫩如玉……魏琰！魏琰浑身发热，滚烫的温度都聚集在耳后了，生怕给人发现自己的异样，他拨开水鹊的手，笔走龙蛇地在纸上记录一番谈话。他字迹太潦草，哗哗地就翻页了，水鹊没看清他写的什么，只能悻悻地坐在他旁边的檀香椅上。单于是大襄君主的称号。水鹊瞠目结舌，“难怪他突然这么有钱，以前都送不起什么玉簪子象牙扇的……”估计是与同胞相认，恢复记忆和身份了。还真的是为人家的那些什么玉石器物才往来的？已是戌时了。水鹊果然没能当晚赶回去，去城南青河村的一段山路窄小，又没有街灯笼照明，走回去太远，骑马去也不安全。他这才想起来西江书院还没到授衣假的时候。水鹊嘟囔：“我可不想再骑你的马。”“我叫人连夜换马具，再加个软和的驼绒鞍上毯，这样你可满意了？”魏琰坐在他对面，随侍熟练地为两人布菜。既然要留宿，那吃完了饭还得洗漱换衣裳，时间紧迫，魏琰叫家僮快马到城中最大的李氏成衣铺购置了衣物回来。明明还要去书院的郎君，半点也不紧张，睡到了卯时旭日破晓了才起。出了内院正厅，魏琰正在前院，刀光剑影的，剑在他手中如游走龙蛇一般翻转，剑招倏变，霍霍隐有风雷之声。反应过来时，魏琰已然成了自己曾经诟病的，故意耍剑花吸引旁人瞩目的一类人了。昨夜给了家僮一片金叶子，叫他去买合身的舒适的来就好。魏琰直勾勾地盯着人看，挪不开眼睛了。衣角蹁跹如浮云流水，秀气的眉眼冲着他一弯，魏琰忽觉光彩动摇，日月失色了。雪白的项上还佩了琉璃珍珠的璎珞圈，珠串垂到胸口来。月白色宫绦系出细伶伶的一把腰。这不是年前圣上赐的，因为不大喜爱白色，让他压了箱底的么？“公子，这儿呢。”魏琰诧异地挑眉，“……你倒是心思多。”水鹊没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