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，手上的筷子停顿，“你不吃吗？”他明明是像从前那个崔三公子一样，就连二楼雅间也是订的同样的位子。八宝肉圆、笋煨火肉、黄芽菜炒鸡、酱炒三果……就连茶水也是洞庭君山。水鹊看着一大桌子菜，叹了一口气，“我有一点吃腻了。鼓腹楼也没什么新菜色，有的新菜式还没齐郎做的好吃……”他们就两个人，往日都是他和崔三那边四五个人一起吃，才是刚刚合适，水鹊本来就吃得有些腻了，最近换季不是特别有胃口，现在看到一大桌子菜更是压力山大。小郎君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。他和败犬一般垂头丧气地扒着饭菜。……水鹊将鼓腹楼和书院食斋的饭菜都吃得腻了。水鹊左看看右看看，附近没有相识的人经过，才招招手让乌淳跟着他走，得走得离书院远一些，以免被人发现了传到齐朝槿耳朵里。胡人眼巴巴地跟上来。水鹊凭栏坐在亭子的飞来椅上，脊背靠着红漆木栏杆，因为秋乏而撑着脑袋，眉眼懒洋洋和猫似的，看对方：“怎么了？今日又要送什么？”前头一支青玉簪，后头一块白玉佩，看他好似对玉器没什么太大兴致，就改送象牙骨扇……他好像只是见了什么东西值钱的，贵重的，就堆到水鹊面前来。就和现在这样。揭开来，里头却不是酒楼中常见的佳肴。“这是什么……？”他去看食盒里的食物，大大的饼子，“还挺香的。”他听之前水鹊念叨了一嘴，鼓腹楼有的新菜式还没齐二做的好吃。那齐二的厨艺应当极好罢。唯一擅长的是胡饼，但那只是在面饼上撒了芝麻烤熟罢了。他到曹婆婆饼行去，学了几日的胡饼，是中原人改良过的配方。胡饼用手拿就沾油了，乌淳闷声不吭地抽出食盒底下的油纸，裹住胡饼，递给水鹊，喉咙发紧，不乏忐忑地道：“……尝一尝。”水鹊干脆就着乌淳的手，低头去咬胡饼。他没吃过这个，觉得口感味道很新奇，咬到中间薄的地方还是薄脆薄脆的。说是茶，其实应当和汤差不多，汤盏里是烤黄的板栗，他仔细剥去壳的胡桃，和半握白芝麻撒下去，乌淳得用炭火烧得茶水滚沸，覆冷水，再滚沸，就又覆冷水，循环往复三次。乌淳怔愣地去瞧他，因为温热的茶水盈得脸颊粉粉白白的，荡着个小窝。一时间热流涌上心头，欣喜得要痴了。但一提到往后这个词。从粗布衣的怀兜里取出一个平安扣。他放到水鹊手心里，声音粗哑，“送给你，你若是不喜欢，就扔了。我过些时日要离开长州县，但定然还会回来寻你的……”乌淳摇摇头，不回答他的问题，只说：“那只兔子，我养着很好，你还要它吗？”“你不要，我就回去放了，”乌淳说，“你还要，我就明早送到齐家门口去。”乌淳点头，定定盯了他许久，开口问：“还能再亲一次吗？”乌淳神色黯然，“那齐二呢？他怎么亲你的？”他问得很认真，好像不是在青天白日里说这些桃色话题，而是真的在请教一般。有人策马而过，年轻气锐，一身窄袖玄色蟒袍，马蹄下的路面扬起烟尘。水鹊急急忙忙地捂住乌淳的嘴，好让他别再突然直白地问出这种暧昧的话。第二日，乌淳果真将装着白色兔子的竹笼，放到了院落门口。他一手提了竹笼，另一只手还挽着木盆。这日是八月初一，六神日，清早取碗露水同朱砂一起研磨，小指蘸上朱砂水，点在额心与腹部，可以使孩子去除百病，不受疾病侵扰。兔子笼搁置在灶房边养着小鸡的矮篱笆外，他在院落里研磨朱砂水。齐朝槿回到卧房里，卷起竹帘。他眼睛都没睁开，伸手掩了掩光线，侧过身背对窗子还要继续睡。亵裤因为翻身的动作往上挪，裤脚下露出细巧的足踝来，肌肤阳春雪似的，堪堪要融化在煦暖秋光里。齐朝槿立在床边，清清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，日影移动，他才恍然醒来一般。丹砂色泽朱红。齐朝槿怔怔地盯着他瞧。双手环着，手臂上一点软肉就这么夹着齐朝槿发僵的肩颈，馥郁的香气闷闷地全涌过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