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鹊眼珠转了转，顺着声音来源视线放在她身上，浅浅的茶色浸在眼白中央，明丽但脆弱、无神。沈小妹惋惜。77号本来还担心他不习惯，面对这样的情况，提前上岗反而有了适应的时间。头一次被喊哥哥还有点不好意思。他又翻出白衬衣胸口的口袋，取出一张折放好的纸条。要是放在以前的副本，对于这种蚊子腿的积分奖励他是看不上的，毕竟有谢迁在，他的阴亲对象很好骗，他都不用怎么开口，谢迁就会想方设法帮他赚积分。他把带有余温的纸条递给沈小妹，因为麻烦别人而局促不好意思，“可以帮我找齐纸条上的东西吗？元屿要买的。”这样一说，又想起来水鹊看不见，她借着盲杖牵引他走到收银柜台前面，“在这里等就好了。不过，水鹊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家超市的呢？”水鹊垂首，“我有问路，镇上的居民都很友好。”说是超市，实际上也就是一间食品日用品杂货铺，店面也不大，赶了对面海岸城市里的时髦，由沈记杂货铺更名叫沈记超市而已。她将东西用围裙兜着，都搬到收银台子，“刷拉”扯了一个红色塑料袋，好好的装起来。元屿没和他说过纸条的内容。不知道元屿是不是听到了。皱巴巴的紫色蓝色纸钞，还有硬币，他没放好，几颗硬币骨碌碌滚到地上了。嘻嘻哈哈的，几个男高中生从门口勾肩搭背地进来，“小沈姐，你家门口那个冰箱通电了不？别放了一个冬天生锈喽！”有个男生将校服外套不羁地甩在肩头，同样额头晒得都是汗，但倒没有他的同伴们那么毛躁，察觉到鞋底的异样，后退一步，“嗯？”他捡起来。可惜那颗玻璃珠子似的眼睛没有在他身上停留。他小声喃喃：“少了一个。”“在这里。”捡到的硬币反手扣在桌面，关一舟说。她把一大红袋子递给水鹊。“没事。”他推开沈小妹想要帮忙的手，“谢谢，我先走了，生意兴隆。”关一舟盯着他出门的背影。一回头，同伴们以一种暧昧的眼神盯着他。“那好危险，我们以后少和一舟哥玩！”“不过确实……没见过能长这样的。”“他是不是喷香水了？好香啊……”“喂喂！你们还没付钱呢，就喝上了？！还有，男子汉家家的，少说别人的闲话！”关一舟付了钱，脸色沉了一些。他想起每两周上一次的信息课，到学校的机房，打开反应和老爷爷一样慢的电脑。恶心。好恶心。拉开门帘出去时，随手就将可乐瓶子丢到门口的超市垃圾桶里。午休结束准备回学校的时候。关一舟皱着眉。也不知道坐了多久，这个时间太阳开始毒起来了。关一舟没见过哪个男生女生皮肤有这么白，睫毛这么长。同伴们疑惑他怎么不继续走了，顺着视线看也找到了关一舟视野的焦点。“也没多远吧。”年轻人火气重，加上千烟岛不太避讳死亡，时时将死去的元洲一口一个哥的还挂在嘴边。“一舟哥……？一舟哥！你干嘛去？”他为了应付学校上课巡查，带的校服外套，里头只穿一件背心，方便放学后去海边给家里的渔船卸货。手臂肌腱一绷，轻轻松松将地上的红色塑料袋提起来，不费吹灰之力。他原以为会抓到粗糙的衣袖布料，没想到掌心里完全是肌肉的触感。从手腕骨节大小判断，是男生。怎么这么不知羞耻？他和碰到脏东西似的，甩开水鹊的手。好心没好报。水鹊将信将疑，慢声细语地问：“你知道元洲……元屿家在哪？”
